第六章 清风

李茜茜辞职之前，何林刻意回避，没有给梁洁依打过电话。现在李茜茜离职了，孙海宁交代何林盯紧顾问出报告，何林无奈又期待。一天下午孙海宁不在，何林给梁洁依打了手机。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有对方的手机号，但每年梁洁依只给何林通发一条拜年短信，何林除了回复这条短信以外还会在梁洁依农历生日那天早上发一条短信祝福，基本上每年都是第一个。

“喂？”

“是我。”

“我知道。”

“晚上有时间么？下班后一起吃个饭？”

“…”

“谈一下项目上的事。”

“我出差了，要不下次吧？有项目上的事直接给我发邮件？或者电话里说？”

“那好吧，下次再说。”何林挂了电话。

其实梁洁依就在公司，但不愿意和何林单独见面。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梁洁依盘算着一旦见了面应该说什么。如意资本这个项目已经搞得梁洁依两头不是人。由于孙海宁总是变来变去，梁洁依和同事们经常加班，公司里的外国领导说了几次项目成本严重超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客户这么难以满足；另外，工作没少干，客户到点儿不付款，这让外国领导更加无法理解。之前梁洁依还能跟李茜茜问问进展，现在李茜茜辞职了，梁洁依又不太好意思催何林，只好在公司里躲着领导走路。

这两天没什么事，梁洁依下班时间一到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出写字楼大门就看到何林靠在斜对面的墙上抽烟。何林看到自己后把烟扔在脚下碾灭，挑衅的盯着她，并没有走过来。梁洁依环顾四周，没有同事，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走了过去。

这一关早晚要过，今天就今天吧！梁洁依微笑着抬起头，“我请你吃饭吧！旁边有个日料店很不错。”何林没说话，跟着走过来。

到了日料店，两个人对面坐在榻榻米上，梁洁依没有征求何林意见直接点了菜。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你不知道你们公司有个接总机的前台小妹么？”

“…”梁洁依心想，你总能做出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聊聊。”

刺身先上来，两个人都闷头夹了一块吃起来，半天没有说话。

“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在国企，给领导当秘书。”

“晚上不回家不用给他打电话说一下么？”

“他这两天出差去深圳了。”

“还是你大二时那个男朋友么？”

“不是，那只是个把你气走的幌子。”

……

“你的女朋友还是大学时那个么？”

“嗯。”

“这都五六年了吧？”

“嗯。”

“那就赶快结婚吧，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再等等。”

……

“怎么认识你老公的？”

“也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好上的。”

“他对你好么？”

“嗯。”

“比我好么？”

……

“李茜茜走了，你有什么打算？也会离开么？”

“还没想好。她去了老柯那，老柯也让我去了。我们之前一个离职的部门副总去了券商，也在找我，待遇和职位会比老柯这边高一些，我还没决定。”

“呵呵，厉害啊，大家抢着要！”

“那你为什么不要？”

……

“什么时候结的婚？”

“去年五月。”

“怎么没告诉一声？”

“告诉你去砸场子么？”

……

“你女朋友长什么样？长得比我好看么？”梁洁依问了一个她第一次得知何林有女朋友时发短信问何林的问题。

“没有。”这一次何林回答的非常爽快。大四时何林给她的回复是，“我有三年又一百零五天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子。”

“她知道有我这个人么？”

“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不知道名字和细节。你老公知道我么？”

“知道，很介意，不希望我和你再有联系。”

“那你跟他说了我们现在工作上有往来么？”

“没有。”

两个人吃完饭大概七点半，梁洁依叫服务员结账，何林抢过来单子自己结了。走出饭店，何林问，“你家住哪儿？怎么回去？”

“还在西直门附近。坐地铁，地铁口就在我们单位前面。”

何林跟梁洁依沿着马路边停着的汽车一路走回公司，路过一辆黑色迈腾，何林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开了锁，一拉梁洁依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梁洁依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那你把我送到凯德mall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为什么？”

“我怕你知道我家门牌号码，哪天又在楼下突袭。”

车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听着广播里的音乐，梁洁依低头看手机发了几个短信。到了凯德mall梁洁依下车，礼貌的说了谢谢，再见！何林没说话就走了。几年前，何林也曾经开车带过梁洁依一段路，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仿佛出租车司机和乘客，你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没有机会一起长途跋涉，一起经历风雨，一起柴米油盐。